一个桌面，一种常态｜Sim Polenn：逆风而行的艺术

文｜方忠伟
摄｜You Xiang

成长在一个饱含艺术氛围的家庭，沈宝廉（ Sim Polenn ）一步一脚印，经历了欠债、清债、受困、脱困的循环磨难，走过曲折的道路，也从失败中学习，并在学习中坚持了下来。

Sim 对艺术的理解不仅仅停留在画布上的色彩斑斓，更是一种生活的态度和情感的表达。他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：“ 点点连成一线 …… ”

他总是用这个说法来形容我和他，或他和其他人的每一次重新遇上。

无论身处何地，无论从事何种事业，他都将每一次的经历看作是在经营人脉、建立关系，以及累积经验的过程。

2016 年，一场谈话改变了 Sim 的事业轨迹，将他引向了拍卖行这个在马来西亚相对稀缺的领域。

回头看亨利艺术品拍卖行（ Henry Butcher Art Auctioneers ）的起源历程，Sim 说：“ 作为马来西亚国内第一家拍卖行，初创时大家都充满了热情，收藏家们也踊跃参与，市场反响非常不错，巅峰时期的销售额甚至一路飙升到 800 万令吉！”

可惜，好景不常，4 年间，玩家增多了，可水平却参差不齐，市场也逐渐趋向饱和，亨利的拍卖额每况愈下，呈直线状下降至 240 万令吉。

但当时的挫折，反而化成了 Sim 艺术事业的另一起点。在经过深入商讨后，亨利艺术品拍卖行进入持股变动的阶段，由他全盘接管，以执行总监的身分营运至今。

“ 初入公司时，其实还有一些债务。我采取的方法就是开源节流。首先，我把 Mont Kiara 的画廊给关掉了，搬迁至后来的 Galeri Prima。同时，我们增加了拍卖会的次数，每年从 2 次增至 3 次，每场拍卖会的画作也从 100 幅增加到 180 – 190 幅左右。”

Galeri Prima 隶属首要媒体（ Media Prima ）旗下，合作过程中，Sim 收获了不少曝光机会。这段美好的关系维持长达 7 年，基于 Galeri Prima 进行装修以便整合集团全员入驻统一办事处，亨利的艺术品拍卖活动转而移师到了 Menara KEN TTDI。 

“ 场地从 12000 方呎缩减至 5000 方呎，为了确保维持收入，我们就必须增加拍卖场次。” 有过云霄飞车似的销售成绩，也曾在疫情封城期间创下新高记录，相信无论是场地大小还是市场高低，Sim 已积累了足够的经验，必能从容应对。

大家都看到了，疫情的困步对任何销售市场而言，都是一次大洗牌，适者生存。而 Sim，就是完成了不可能任务的其中一个生存者。

“ 那时很多东西都动不了，我也跟大家一样，想尽办法突破限制。后来，我们想到直接用罗哩把竞标的画作载到顾客家门口，让他们在遵守防疫措施的情况下，亲眼鉴定有意投标的艺术品，免去了顾虑，也增加信心。” 此外，由于外国拍卖师无法飞抵大马，Sim 只好披甲上阵，亲自主持在线竞拍活动，用诚意和热心抵抗现实的阻碍。

最终结果也证明了，99% 的成交率背后是出色的服务，“ 在疫情的各种不确定因素下达到 1160 万这个数字，我们也始料不及。” 或许，正正是他为艺术品交易打造了一场更为温馨、亲近的购物体验，成就了那一次漂亮的逆风而行。”

Sim 坦言，这样一个从画廊到拍卖行的跨越，让他在适应不同市场规律的过程中，学会了更好地理解艺术品背后的故事，有助于他更好地拿捏在艺术与市场之间的平衡。

“ 艺术品是一种文化的传承。通过艺术，我们可以了解到不同时代的思想、风俗，感受到人类对于美的追求。如果没有人去欣赏和传承这些艺术品，它们可能就会失去价值，失去对后代的启发。”

他也提到了一些收藏家的孩子们因为不喜欢艺术，脱离了这个文艺的传统，导致一些艺术品难以传承；当中，也有一些人选择作为套现脱困的途径。

对此，他深有感触地说：“ 有下一代喜欢艺术品，是一种福气。” 

Sim 在 2015 年迎来第一个孩子，当时妈妈送了一幅画给他；4 年后，他再添一子。而今迈入四十后，他说孩子们除了改变其生活模式，也包括他对艺术品的选择。 “ 我那段时间买的画更倾向于童趣感的作品。家的墙壁上也挂满了孩子的画、涂鸦。”

他的故事告诉我们，艺术品不仅仅是一种享受，更是一种在家庭中创造幸福的力量。

曾经，Sim 背着沉重的债务，后来，坚持的力量让他走出了阴霾。面对外部世界的喧嚣，他选择回到家庭的怀抱。“ 我现在已经很少出夜街，除了一些必要的社交活动，我都尽可能将晚上的时间留给家人。”

访问这天，他抱起宝贝孩子，边赏画边让摄影师拍下温馨的画面，笑笑说：“ 我一天大概 kiss 他们 30 次。” 他深知陪伴的重要性，因此用心经营着家庭中的成长时光。

作为大马艺术精品拍卖市场的领军者之一，Sim 借鉴国外先进系统，成功将拍卖业务覆盖本地 90% 市场，并实现了全球化视野。

“ Henry Butcher 的重心由始至终都放在东南亚市场，横跨超过 10 个国家及地区。其中，网上竞拍占据 15%，电话竞拍占比 40%，实地竞拍则占据 40 – 50%。此外，还有一种缺席竞投（ Absentee Bid ）方式，是让竞投者在拍卖开始前提交意向，并写下最高竞标数额，结果取决于当天没有出现出价更高的竞拍者。”

Sim 透露，亨利近年也开创新版图，通过与马来亚大学（UM ）和其他大企业如：马来亚银行（ Maybank ）、国库控股（ Khazanah ）、汇丰银行（ HSBC ）、MAA、Digi、UMW 等合作，为他们自 70 年代起买下的艺术品进行估价。

虽然深知国际市场的无限潜力，但他始终坚持守土有责的理念。

“ 我在一次国际拍卖活动上，见证了他们用短短 2 小时创造了 7200 万的成交规模，这相当于我过去 10 年的努力！” 他清楚知道本地作品无法去到那个高位，但随即转个了念头，亲洽国际知名拍卖机构苏富比并展开了战略合作，把高价艺术品委托给他们进行专业拍卖，这举措也拓展了亨利拍卖业务的国际影响力。

约访时，就有跟 Sim 说好，需要他配合我们的主题，展示他的工作桌面。来到其家中，发现就是一张时尚而简约的全黑桌面，但他担心艺术感不足，特地摆放了一些艺术品，其中一尊来自韩国的小胖子雕塑身上贴满胶布，和他一起入镜顿时相映成趣。

他幽幽地说：“ 就像我一样，这些年来跌跌撞撞，一身伤，还是继续撑下去。”

^{· 配合马来西亚国家画廊成立 65 周年纪念，国家画廊颁发认可证给 Henry Butcher Art Auctioneers，认同该拍卖行对推动艺术界的贡献。图为马来西亚旅游、艺术和文化部秘书长拿督罗斯兰阿都拉曼（ Dato’ Roslan Tan Sri Abdul Rahman，左三 ）颁发该奖状和赠送艺术品给沈宝廉（ 右二 ）。}