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人之境|茶光树影流转间,创造最贴近生活的空间美学

专访:Skye | 摄影:徐志康

对我来说,每一次改造空间都是第一次,我在创造生活美学,不单单是建造一个空间而已。

叶耀宗在自己生活的小区建了一家茶艺生活空间——老葉的児子。

“老宅的楼龄超过30年,之前一直空着,偶尔会以短期出租的形式租借给学生,或者因为家里装修而需要短暂住宿的人。喝茶本来就是我生活的一部分,不敢说资历有多深,但我想做的是一家可以让茶艺概念年轻化的茶空间。”

这间老宅是叶耀宗与太太V-nnii打算在退休后的慢活空间,用来招待朋友或茶客。一场疫情让计划提早实现,因此他将多年的室内设计经验积累,投放在改造老宅内。

茶是心境的镜射,对叶耀宗来说,直面茶,就是面对自己,也是对生活的思考。

人在草木间,空间里的绿意盎然

叶耀宗是茶人,习茶近40年,同时也是室内设计师,初期在隆市一家室内设计学院任职教师,数年后转换形式,开设室内设计公司,期间开过工厂,职涯离不开室内设计。

他从小在爷爷和父亲的耳濡目染下接触茶。“年轻时经常熬夜画设计图,喝咖啡不能提神,酒后不能工作,只有茶最合适。真正让我爱上茶的,是一位喜欢茶的导师。”那时候开始,叶耀宗钻研茶艺,上茶课、办茶席,茶成了影响他生活至深的一部分。

因为喜欢茶,促成了老葉的児子。老葉的児子始于2015年,在繁华的商区开业,后来因行动管制令而断断续续闭馆,能营业的次数越来越少,每月的租金和开销却要照常缴付。叶耀宗索性退租,将老葉的児子迁至住宅附近的一处半独立洋房。“第一家老葉更像我的showroom,客户随时上门谈案子,我借助这个空间推动茶艺。这是老葉的初衷。”

叶耀宗把茶艺带进日常生活,新的老葉设在人潮相对稀少的住宅区内,与旧老葉所在的商圈成了鲜明的对比,空间不仅变得开阔,还添了几分绿意。

在叶耀宗的生活里,最不能缺少的是植物,他说,“从笔画上来说,茶一字拆开来,即为‘人在草木间’,加上我和太太都喜欢被一大片绿色包围,新的老葉就要种满树木和植物。”

叶耀宗的茶席设在空间的入口处,背后的长方形窗户实现“看得见的透明感”。

茶源于自然,喝茶的时候被一片绿意围绕着,人和植物连为一体,感受四季,啜下一口茶便能知道是春茶还是秋茶。“喝茶是可以和外面的世界有连接。”

叶耀宗在入口处设一桌茶席,那是他每天习茶的地方。后方的墙上凿敲出长方形窗户,实现了“看得见的透明感”。“一个好的空间要有足够的透视感,在室内可以看见室外,身处室外,却又好像在室内。我喜欢这种没有界限的模糊感,无论我在哪个角落,整个空间一览无遗。”

光与影的更迭从不间断,随着早晚和天气变迁改变空间的容貌,令人感到宁静和愉悦,无形的时光也得以被量化感受到。

跳脱公式设计,强调氛围的空间诊疗

叶耀宗以想象力十足的手法诠释采光这个动词,让内外交界在昼夜轮转中融化。老葉的児子没有任何一处单调空白,整体看起来俐落至极,因为那是解构自然之后重组的成果,每种质地都是线索,尽管我们未必留意到。

他说,“室内设计分为两种,一种是传统的公式化设计,大小和高低不偏不倚;另一种则叫‘空间诊疗’侧重于营造氛围感,近这10年,我的设计风格趋向后者。”

随着人工智能崛起,室内设计师甚至可以请人工智能代劳完成一幅设计图,然而氛围感则无法让机器代劳。“专业的室内设计师需要具备空间可视化的技能,就是在空无一物的空间里,脑海要浮现完成后的画面,跟写作一样,下笔前先勾出文章框架,在过程中不断优化,做好每个细节。”

一般的室内设计师会在客厅摆放沙发,用餐区摆放餐桌。“在我的设计概念里,室内的每个角落都跳脱它原有的功能,我在客厅做了榻榻米,在上面布置茶席,有活动的时候还可以充当舞台,功能性极强。一个好的空间,使用起来还是要以实际为主。”

二楼是迷人的空间,主卧做成开放式场所,宽阔度延申至阳台。“这里适合办办小型活动,我偶尔会坐在阳台上沏茶和看书。”注重生活感的叶耀宗为每个角落成了独立存在,走到哪儿皆是茶的独立一隅。

老葉的児子新空间褪去商圈的繁华,大隐于市,在住宅区内静静生活。

“我和太太每天会在这里待上8至10个小时,如果连我们都待不住,客人也一样待不住。这个道理跟客人问我卖的茶叶好不好一样,我跟客人说,每一泡茶卖出去之前,我会先体验过,认为是好茶才会推荐。”

叶耀宗的家与老葉的児子毗邻,两个空间的格局大小相同,不同的是一个是生活场所,一个是追求生活感的茶空间。

“茶不分阶层,与琴棋书画诗酒花一样,是典雅的生活方式,它也可以是柴米油盐酱醋茶,寻常百姓的日常。茶既能高雅地存在,也可以接地气地融入在日常生活。这也是为什么我坚持将老葉的児子设立在充满生活气息的住宅区内。”

视觉上的美可以靠漂亮的物件来营造,舒适感则需要每一天体验。新的老葉就以此为标准。“氛围对了,不管喝什么茶都美妙。”

二楼空间布置着小巧茶室和开阔大气的阳台,从独自享用到各种规模的品茗聚会,都能找到合适的位置。

生活美学,日常的基本练习

对茶人而言,茶席不光讲究风味,更是结合茶汤、器皿、花艺等,这些都是展现出空间氛围的重要元素。

叶耀宗的工作养成他精挑细选的习惯,他带进空间里的每一个物件都经过缜密的挑选、组合及摆放,让来访的人一眼就看见。对他和太太来说,空间里每一个物件都要适得其所。“我们从旧老葉搬来许多家具,但不会每一件都摆放出来,要视乎空间的大小和氛围而定。”

太太V-nnii负责制作搭配茶的小点心,看似随简,却是一场茶席的重要组成。“长时间待在厨房,我认为简单、好用的物品就是生活美学。它不是偶尔需要仪式感的时候才开始,而是每一天的日常练习。比如我们会将外带的食物装在精致的盘子上,会把花放在合适的花器里,这些小习惯是每天的练习和养成,不刻意才是生活的本质。”

茶席上只摆放合适与实用兼具的物品,以适度的留白呈现less is more的理念。

叶耀宗把招牌悬挂在天花板上,比置放在显眼处,多了一份设计感和巧思。

采访当天,叶耀宗全程站在吧台内沏茶,他称之为一种随心、随意的待客方式。“老葉的児子的主色系以灰阶和木色为主,某种程度上我参考侘寂的表现手法,讲求干净、简约和适度留白,随意但不随便。就像这场茶席,我挑选合适的茶具和搭配茶的小点心,不会有多余的物件。太刻意表现侘寂的概念,反而会削弱它的原意。”

叶耀宗用了将近一年时间打造老葉新空间,完成后慢慢回顾每一处细节,令他感触至深。“当时我带着一位老师傅一起动工,接近完工的时候,老师傅不幸病逝,我就和太太、女佣继续未完成的工作。这就是人与空间的连接,打造空间离不开人,完成后没有访客,这处空间也不成立。

除了室内的茶席,叶耀宗喜欢坐在前庭沏茶和品茶。

年轻时,叶耀宗认为自己的设计方向单一,强调设计感;习茶后,借由茶梳理自己的心境,“对于茶人来说,茶就是心境的镜射,让内心平静。这种‘静’慢慢代入到我的设计里面,简约和适度留白,我让空间说自己的故事。”

从入门处仰望,“老葉的児子”这五个字的影子清晰地倒映在大理石地板上,随着光影转圈,时而深,时而浅。这些细节让室内与室外的空间、公共与私人的领域、家庭与访客的范畴都能无尽延申,并且产生交流。

在茶光、树影的景色流转间,叶耀宗认真布置每一场茶席,也在茶的热气氤氲间,看见最贴近生活的面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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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葉的児子 Leaf Lohas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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