城市一隅|他背起责任落地实践,期许停滞的地方美好能够活起来、传下去。

专访:方忠伟 | 摄影:BRANDON EU

访问这天,细雨落在青葱草地上,悄悄地滋润着乡土教育基地 Sehari。远处的山雾隐隐弥漫着闲适辽阔的氛围,大自然的生机就在周遭,日常生活的愉悦也没那么远。

P Lab 创办人 —— 卓衍豪( 左眼 )善于用文字说故事。身为媒体人的时候,他发现故事写完了,好像就事不关己,故事里的美好仿佛停在那时。他写过 6 本书,书里介绍过的地方,后来重新拜访,很多都已经无以为继,可惜了初心。

“ 那些东西为什么好,得先把方法论找出来,把留住美好的方法告诉人。”

不甘于当一个 “报道者”,衍豪愿意承担一点社会责任,把不够落地的自己磨练成一名 “业者”。在我看来,他更多时候是在 “经营人”,在共生中创造价值。

从 “在地旅游”( My Road Planner )做到 “地方创生”( P Lab ),他总是选择比较难走的路,“ 走远一点,让不同地方的美好得以传下去。”


推开创生之门,
看见社区营造遍地开花


Sehari 是一个地方教育品牌,目前已在万挠( Rawang )和怡保( Ipoh )立下驻点。其可视为亲子活动空间 ── Mari House 的进阶版,以另一种形式继续深化食农教育。

“ 3 年半前,那里( 指 Mari House )结束得有点仓促,主要是跟合作方理念不合,在生意最好的时候,被迫做出停业的决定,忍痛切断之前建立的一切。”

说来不无遗憾,但衍豪的生命里从来都不缺波折。他觉得,身为一名创业者,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不顺利,那是上天赐予的考验,“ 一直怪人生太难基本上没什么意义,成长必须要历尽挣扎。就因为无常,才会看见生命的力量和希望。”

运数,总是刚刚好。就在 Mari House 的大门关上之际,衍豪在怡保立起了另一道创生之门,继续怀着饱满的使命感和责任感,为在地人开启一扇文创之窗。

“ 那时有个在怡保做文创的朋友( 锡米巷文创基地兼哈比艺宿( The Happy 8 )创办人 —— 陈开力 )看到怡保最后一位木刻牌匾师傅后继无人,觉得老店就此黯然消逝非常可惜,也想为这门技艺的传承做点事,于是找上我看看能不能一起帮帮忙。”

老店只是硬体,静静地伫立于城市一角,怎么看都是冷冰冰的建筑,而衍豪就是那个把软体带进来,为社区注入温度的人,借由策展理念激活老建筑、旧街区的灵魂。

“ 做地方创生并没有所谓的 SOP( 标准作业程序 )或 formula( 公式 / 方法 ),无论是民宿、咖啡厅、图书馆等等,任何的社区营造或建筑再生,都是因为有人愿意回去做一些有趣的东西。大家留守在不同的地方,各自努力奋进。”



衍豪说,现在要以地方特色文化带动经济发展,城市再也不是唯一的选择。空间作为一个载体,承载着各个地方 DNA,构成遍地开花的人文基因。

“ 我看到的是,越来越多年轻建筑师投身地方创生的行列,他们的实践与思考,在打造实验社区这一块,十分鼓舞人心。” 看起来,他们就是受到一众先行者深深地影响着,但衍豪不敢居功,他说:“ 更多的是,大家互相学习,共同进步。”


从平面跳出来,
隐性教育灌输地方价值


地方、产业和人,是创生的基础。人作为推手,是推动者也是被推动的人,必须有人坚持在做,也要有人愿意奉陪到底,彼此给力、借力才能推进共生共创共赢的模式。

“ 这个年头没有人喜欢做工,大家都热衷于创业,但人不可能单打独斗,而地方是由人组成的,你得要先走进社区和各种人合作。须知,跟人相处是最大的挑战,因此只要把人脉经营好,便有可能在互动中实现共创共享。我做 Mari House 的时候,就培养了一群人跟着我走,大家一起走,一起经历,才可以走久一点、走远一点。”

顺势而为,是衍豪的行事态度。他认为美好的东西,可以用各种形式流传下来。

“  用美丽的东西,先把人给吸引过来,让品牌说故事,再慢慢放进地方元素。空间只是一个引流品,人们慕名打卡,来去一时,如果要让他们留下记忆点,就需要软体的配合了。像活化老建筑,以社区历史素材作为导览内容,就是要在原有的硬体里,长出属于我们自己的软体,再转化成可被消费的产品。”

对衍豪而言,空间除了外在美,还是一个载体,“ 我现在做的是实体媒体,从以前的平面跳出来,把媒体套在空间里,做成实体,走进去、动手做;不只是文字、影像,还需要有人融入其中,就地深刻理解并体现地方文化。”

而食物,正正是了解一个地方的最好方式,也是最容易讲故事的角度。

2022 年底,Sehari 在万挠邓普勒公园( Templer Park )的森林系民宿 Villa Takun 立起驻点,除了作为该处的在地活动品牌,也同时发扬 P Lab 的食育( Food Education )概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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民宿内的玻璃屋和露营车固然是打卡热点,名贵的北京白鸭也吸人眼球;但绿地一隅由衍豪种起的香草世界,可谓蕴含更深层的历史意义。

“ 大马拥有多元种族和文化,在这里我们可以种出各种各样的香草,透过不同民族的饮食文化,从食材到食物,跟环境结合在一起。” 了解这一块香草园,你几乎是看到了一个地方文化的缩影。

这就是衍豪所谓的软性植入了,在潜移默化的隐性教育助力下,让学习充满乐趣,开展生态实践。“ 没有人做的就是商机,未来我们可以制作香料包,在校园里推广。”


学习做到利己,
文化价值应当转为价格


从全球化( Globalisation )到在地全球化( Glocalisation ),反映出人们在全球化的背景下,对本土文化的重新关注与珍视。而以不同概念与想法落实的生态实践,既保持了在地文化的独特性,又能够与全球文化接轨,是一种符合现代意义的发展模式。

“ 以前所谓的全球化是向外学习,要做得跟外国一样,现在则是先考虑在地,做出自己的特色,让自己的品牌长在自己的建筑上,像 OldTown( 旧街场 )、何九茶店或现在盛行的一众茶室,就是很优秀的例子,本地人爱光顾,也吸引外国人到访。”

当人们的消费不仅仅为了消费,体验感就是文创商业的创意触点了。

衍豪觉得,文化与商业应该握手言和,“ 打卡点只是过眼云烟,总会有下一个打卡点,终归还是必须把价值带出来。你看 Royal Selangor、Plan B、REXKL 等,既传统又现代,除了卖品质也卖情怀,提供的是消费体验价值。”

“ 如果文化有价,就必须让其价值转为价格( 产品 )。” 他说,自己现在比以前更努力,试图取得平衡。希望在为地方带来改变的同时,也确保自己能过上好的生活。


自从踏上地方创生这条远路后,衍豪不断以利他主义充获个人价值,“ 我的个性不适合创业,却又选择了很难的路。一开始做地方旅游时更单纯,跟着我走的读者都觉得我像在做公益,是要如何撑下去?但我真的就只是纯粹想让更多人看到我们有多好。也不懂是哪里来的责任,只要能影响更多人、获得社会认同感,我就觉得很快乐!”

利他太久,现在的衍豪还在学习做到利己,至少得顾好自己的生活。

“ 又走了一里路,离当初设想的希望更近一点,年纪却更大了,也有孩子了,会紧张,不能只为自己负责,也要为家庭着想,需要看到事成的距离有多远。”

他和太太陈宝珠是二人公司,属于轻资产,另有台湾小镇文创股份有限公司创办人何培鈞合伙,为地方创生和亲子自然教育发展注入资源动力。

“ 我太太是一名实践者,她看到很细,我们之间可以互补,但她也很痛苦,因为我常常愿意做吃力不讨好的事,过度理想化,促使她付出的执行面会更多。我们一直在撒种子,不知道会长出什么,但我相信这套价值,未来也会继续做好地方教育。”

他们举家迁至怡保定居迄今已 4 个年头,当中有一半以上的时光被疫情困住了,现在是再出发的冲刺期,要做到真正扎根,就要做好经营社区这一块。

“ 住在那边,就应该跟那个地方产生关系。” 访问那时,他透露正在怡保物色一个合适的据点,作为 Sehari 实体体验的空间,直接面向消费者。”

Sehari 不受地方限制,未来可以在各处驻扎,“ 刚开始在怡保推广文创的时候,很多人都不看好,觉得这里是一个文化沙漠,怎么可能做得起来?我就觉得,没有行动的话,每一个地方都是文化沙漠。没有人来我就一直做,做到影响当地人为止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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